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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学生连续几日没来上网课,我发去信息询问,钉钉里弹出“老师,我得了肺炎,这周不能来上课了。”我匆忙而急促地在对话框里打出“好好休息,祝您早日康复!”放下手机后,我怅然不已,我的思绪,牵挂着异域的一群“姑娘”。
在俄罗斯,我有这样的一群девушки(姑娘们)。这些“姑娘”最年轻的60岁,最年长的76岁。年华在“姑娘们”的脸庞上刻下了深深的纹路,求知的欲望却永远年轻,使她们永远魅力四射,青春迷人。
初识这些姑娘,是我刚踏上异域土地没多久时的故事。除了孔子学院的课程外,教师们还要承担汉语推广的各项工作,老年大学便是其中之一。
刚听闻自己一个刚来的俄语小白要承担这样的教学任务时,我的头变得比贝加尔湖还要大,经过紧张的咨询,充分的准备,我带着制作精良的课件出发了。在实际授课中,我发现,力气用反了,用大了。
我高估了俄罗斯老年大学的硬件。老年大学的投影设备是一台连接着笔记本的电视,笔记本发出的声音宛如上世纪的拉达轿车,课件稍微复杂点,屏幕上便是左一帧右一帧慢动作。手机上的翻译软件关键时刻也添乱,有的句子翻译不准确,奶奶们的脸上显出谜之迷惑。总之,这非常重要的第一节课,我这个有着15年教龄的“老”教师彻彻底底地失败了。
经过几周的调整和努力,我的课堂上终于又出现了熟悉的欢声笑语,我们彼此都盼望着上课。
多媒体设备靠不住,我们就多多采用实物教学。“姑娘们”身边的一切,包、铅笔、本子、手机、水、糖果、桌子、椅子、衣服等等。教室里的东西都掌握了,我每次上课前就去一次超市,凡目之所及,皆成教学。
老年人的眼力、耳力和记忆力都不及年轻人,对待她们要像对待孩子。课堂语言要清晰有力,注意重复读音;板书要大大的,恨不得一个字占满整个黑板;可能一学期都要复习第一节课地某些内容,要有耐心;和“姑娘们”交流,要蹲下来,亲切地目视对方。她们视我是老师和儿子,我看她们如母亲和孩子。
课堂氛围融洽了以后,她们热心地教我说俄语。她们指着自己说“бабушка”(大妈),指了指窗外的金发美女,教我读“девушка”(姑娘)。
我做出不理解的样子,“почему?!почему бабушки?!Вы девушки!(为什么?!为什么是大妈?!你们是姑娘!)
大家哈哈大笑,从此,她们自称姑娘,我也叫她们姑娘们。
班级上仅仅有一对夫妇,妻子比丈夫学得快,她们俩想知道汉语的“скучать”(想念)怎么说。学会后,妻子说:“我们的儿子在中国深圳,我们很想念他。”
一年后,妈妈来俄罗斯看我。她与老年大学的学员们在广场偶遇。中俄老太太当街battle广场舞,中式俄式广场舞双花齐放、争奇斗艳,上演中俄老年文化交流之盛筵,令我叹为观止。
2020年的春节实在是太过于梦幻,我已经将近一年没见到我老年大学的“姑娘们”了。她们年龄大了,是新冠肺炎的高危人群,她们基本不会使用微信海外版。我很牵念她们,却得不到她们的任何信息。
怀念不如相见。期望疫情快些过去,我能重回工作岗位。走上实体课堂讲台的那一刻,我对她们说的第一句话一定是:
“Я скучаю по вам!девушки!”
“我想念你们!姑娘们!”